蒋海鹰

内容摘要：本文对中国知网（CNKI）收录的1986年至2013年7月间944篇老年教育研究文献进行计量学分析，结果发现：1、我国老年教育研究受关注度逐年提高。2、接受老年教育研究成果的期刊种类较多，但侧重老年教育研究的期刊较少，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老年教育研究成果不多。3、老年教育研究队伍建设亟待改善，老年教育科研力量地区分布不均衡。4、现有老年教育研究成果以定性研究为主，定量研究较少，老年教育学科研究方法有待创新。5、研究内容及文献来源相对集中，注重经验总结，缺乏理论构建。

关键词：老年教育 研究文献计量学分析

一、引言

随着全球人口结构老龄化的进程，老年教育逐步走入人们的视线，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老年教育，是指以老年人为教育对象，通过教育活动满足其教育需求，保障其受教育权利，使其生存发展能力全面增强，最终实现老年人与家庭、社会和谐发展的为老服务活动^[1]。老年教育是终身教育体系的构成要素，它能够促进老年人积极投身于社会事务，激活生活价值，发挥余热和潜能以推动社会进步。2006年国务院发布的《中国老龄事业发展》白皮书强调了老年教育是中国老年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利于解决老龄化社会问题。自1983年我国第一所老年大学成立以来，老年教育事业得到快速发展。国内科研人员围绕老年教育开展了广泛深入的研究工作，并取得了一定成绩。本文以文献计量学分析方法为基础，对国内老年教育的相关研究成果进行梳理与统计，从量化角度增强对老年教育研究现状的认识，揭示该研究领域的特点及发展趋势，以期为今后相关研究提供有效指引。

二、研究方法

（一）文献取样

以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作为文献检索平台，检索条件为：主题：“老年大学”或含“老年教育”；模式：精确匹配；发表时间截止日期：2013年7月12日，共检索到2783篇文献。其中，以老年教育为主要内容的期刊论文、会议论文、学位论文、论文集论文视为符合取样标准，纳入统计范围。排除标准如下：（1）书评、报纸、征文通知、人物采访、会议记录、新闻报道；（2）重复发表的文献；（3）不是以老年教育的相关主题为主要内容的。根据上述接受标准和排除标准进行筛选，得到样本容量为994的老年教育研究文献计量学分析样本。

（二）分析单元

本文对样本进行统计分析的指标共四类：（1）文献发表时间分布、文献来源；（2）文献作者、合作情况、地区分布。其中，合作情况包括合作率和合作度两个指标；地区分布指文献第一作者所在地区的分布情况，按我国省级行政单位进行分类，共34类；（3）研究方法，具体按照张竹英（2012）的分类方法^[2]，把研究方法分为思辨研究、实践研究和实证研究（见表1）；（4）国内老年教育研究热点，在样本中抽取2008年至2013年发表的老年教育文献，对其主题内容进行归类、统计，揭示老年教育研究领域的发展趋势。

表1 研究方法分类

（三）分析工具

使用SPSS16.0对上述的各项指标进行统计分析，主要统计各项指标的频次和百分比。

三、结果

（一）文献的发表时间分布、文献来源

    我国首次发表老年教育相关研究文献时间为1986年，具体文献发表时间分布见图1。从图1可发现，2007年是老年教育研究飞跃的重要转折期，2007年前老年教育文献的发表数量较少，仅占文献总量的24.9%，之后的相关文献数量急剧增长。其中 2007年发表文献95篇，比2006年增长135%。2007至2013年间发表的文献多达701篇，占此次统计文献总数的75.1%。此次纳入分析的944篇文献中，有830篇来源自各类期刊，占文献总量的87.9%；有50篇来源于硕博毕业论文，占文献总量的5.3%；有64篇来源于会议发表的论文集，占文献总量的6.8%。

表2 期刊分布情况

本文根据各类期刊登载的老年教育相关文献数量，考察排在前20位的期刊（见表2）。结果显示，《老年教育（老年大学）》刊登的论文数量最多，占所有文献总量的39.5%，是该研究领域中成果最多的期刊，是我国老年教育研究者学术交流的主要阵地；《成人教育》、《山西老年》、《武汉学刊》等期刊刊登老年教育研究成果的数量分别居二、三、四位，但仅分别占到了2.9%、1.5%、1.2%；在众多的教育类核心期刊和高等院校学报中，老年教育类文献的数量明显偏少，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我国老年教育研究成果的质量有待提升。另外，本次统计中共有214种期刊刊登过老年教育的相关研究成果，其中刊登三篇以下的期刊有191种，占期刊种类数的89.3%。从各期刊发表数量和期刊种类来看，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老年教育信息来源相对集中，较之其他教育学科研究领域，老年教育研究尚未得到多数主流教育类期刊的普遍关注。

（二）作者、作者所在地和合作情况

在944篇老年教育研究文献中，署名作者共有740人，其中撰写文献两篇以上的作者有79人，仅占总数的10.7%，连续发文的作者为数甚少，老年教育研究队伍亟待扩大。撰写老年教育文献最多的7位作者分别为岳瑛、靳振中、陆剑杰、邵景元、王英、杜子才和张文范。撰写两篇文献以上的作者中，有34位来自老年大学，占总数的43%，而来自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的作者则分别占26.6%和12.7%。与张竹英（2012）的数据（老年大学50%、高等院校14.28%、科研院所12.5%）相比，来自高等院校的作者的比重有明显上升。

本文通过查看老年教育文献中的作者信息，记录分析各文献第一作者所属地区。由于有部分文献未提及作者详细信息，最终仅记录了624篇文献的第一作者所属地区，其分布情况见表3。

表3 老年教育文献作者地区分布

老年教育成果研究者地区分布情况，客观上反映了各地区学者对该研究领域的关注程度，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老年教育研究力量的地区分布状况。由表3可知，老年教育作者地区分布范围广泛，涉及全国27个省、市、自治区。然而，各地区的作者数量分布不平均。老年教育文献作者主要集中在江苏、上海、山东、浙江、福建、广东等东部沿海地区，内陆某些较发达省市的研究者亦有较可观的文献发表量，西部地区老年教育文献作者相对较少。

在科学计量学中，合作率和合作度是常用来反映某一学科领域的科研合作程度的重要指标^[3]。合作率指合著成果占文献总数的百分比；合作度指特定时间内，某类型期刊每篇论文的平均作者数。944篇样本中由两名或以上作者共同发表的文献仅153篇，总合作率为16.2%，其中2人共同发表的有120篇，3人共同发表的有12篇，3名以上作者共同发
表的作者有10篇，年均合作度为1.24。

由图2可知，1998年以前老年教育研究的合作度波动较大，各年份间合作度差异明显；1998年以后，合作度呈现出平稳不变的趋势，基本与年均合作度接近。这一现象在一定程度上缘于早期的相关文献数量较少，极端数据较多。老年教育研究的合作方式主要是单位内部的合作，不同单位研究者共同发表的文献仅有28篇，国际合作发表的文献仅有1篇，说明该研究领域，以个人研究为主，科研合作程度亟需提升，为此，老年教育研究者应加强学术信息交流，提高共同研究的积极性。

（三）文献研究方法的分类统计

表4是文献研究方法的分类结果。结果显示，国内老年教育相关研究文献中，定性研究在数量上占主导地位，占文献总量的84.9%；定量研究数量较少，占文献总量的10.0%。具体而言，实践研究针对老年教育事业的现状提出宏观对策的研究和针对老年教育办学的专项研究较多，介绍国内外老年教育办学经验的文献亦不少。实证性研究中，调查法和访谈法占大多数，实验法、观察法等常见的教育学研究方法则未见被采用。

表4 样本研究方法分类统计

（四）近年国内老年教育研究热点

通过对2008年以来国内老年教育研究文献的内容进行分析整理，将研究内容出现的次数进行排序（见表5）。

表5  2008—2013年我国老年教育研究热点

本文在研究内容归类上参考了陆剑杰（2008）提出的分类方法，把老年大学建设和教学实践的研究归为老年大学类研究，该类研究包括老年大学管理体制、老年大学教学创新、老年大学教学和科研结合等内容^[4]，此类研究对老年教育的具体实践具有直接指导作用；把老年教育的学理研究归为老年教育类研究，该类研究包括老年教育事业发展道路、老年教育定性和定位、老年教育本质和目的、老年教育教学规律等内容^[5]，此类研究旨在构建中国老年教育学的学科体系，在老年教育研究中具有重要地位，在该研究领域中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由表5可知，此二类研究占据了老年教育研究内容的半壁江山，是该领域的研究热点。与此同时，伴随着近年来老年教育事业的发展壮大，国内老年教育事业的工作经验得以分享，域外的工作经验也广泛传播；社区老年教育、老年教育与积极老龄化、农村老年教育、高等院校老年教育和远程老年教育等研究，则是刚刚兴起的研究热点，它们与老年教育事业的发展紧密联系，具有高度的研究价值和深远的现实意义。

四、讨论

    通过对现有的文献成果计量分析，我们发现：我国老年教育研究趋于社会重视程度越来越高、研究成果更丰富、研究领域更广泛、研究方法更多样化的方向发展。同时，根据本文的计量学分析结果，我们认为我国老年教育研究有以下方面值得注意：

（一）加强老年教育的研究队伍建设

从文献的年代发表情况和作者分布可以看出，我国老年教育研究正在蓬勃发展。但在积极应对老龄化和构建终身学习体系的背景下，与我国老年教育事业的具体实践相比，老年教育的科研工作发展相对缓慢，尤其是研究队伍还存在明显不足。首先，专门从事老年教育研究工作的专家学者相对缺乏。由老年教育研究文献的作者发文情况可知，老年教育研究队伍不稳定，仅有10.7%的作者发表过两篇或更多的文献，而文献发表数量超过五篇的作者仅有7位。其次，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的关注度较低。从文献的来源看，刊登老年教育研究文献最多的期刊是《老年教育（老年大学）》，而其他的教育学核心期刊、高等院校学报较少刊登该研究领域的文献；从作者的来源机构看，相关文献的作者大多是来自老年大学的一线工作者，而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的专职研究人员对相关研究的参与程度较低。再次，老年教育研究队伍的地区分布不均衡，相关文献的作者主要集中在东部沿海和内地较发达地区，这有可能与各地区间经济、文化差距有关，同时亦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各地区老年教育事业的发展差异。最后，老年教育研究者之间的合作度低，研究者合作发表的文献数量少，合作方式多以单位内部合作为主，不同地区之间的合作为数不多，国际间合作更屈指可数。

针对上述情况，国家应加大老年教育领域的人才培养力度，鼓励高等院校、科研院所、成人学校的科研工作者积极投身于老年教育研究工作，形成系统的学科研究群体。同时，合理分配科研资源，吸引全国不同地区不同领域的学者加入老年教育的科研行列，鼓励和提高老年教育实践工作者发扬投身科研的积极性，加强与专职科研人员的合作与交流，促进实践经验与理论研究的有效结合。

（二）丰富与深化老年教育的研究方法

从研究方法上看，自我国第一篇老年教育研究文献发表以来，定性研究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定量研究数量甚少，多数研究是建立在教育实践之上的经验性总结。该类研究虽然在内容上对老年教育事业的实践具有现实指导作用，但其研究方法单一，多注重经验总结，缺乏实证性方法的使用及教育理论的构建，这一状况不利于老年教育的学科化。近年来，虽然老年教育研究在方法上有走向多样化的趋势，但实践研究依然占据主导地位，实证研究、理论研究明显欠缺^[6]。一般而言，某学科的研究水平和研究的科学性是由该学科的研究方法决定的。作为发展相对成熟的社会科学，教育学现存有一套较为稳定的研究方法体系：采用实证性方法研究教育客观事实、揭示教育客观规律；采用哲学思辨、反思的方法研究教育思想，认识并建构教育本质、价值。老年教育作为教育科学的分支学科，其研究不能停留在经验总结方面，应同时强调实证研究和思辨研究的重要性，加强研究方法和研究范式的规范与交流，更多地借鉴、使用观察、实验、调查、访谈、个案研究、历史研究、文献研究、跨文化比较研究、行动研究等教育科学常用的研究方法^[7]；从经验总结走向理论构建，从单纯的定性分析研究取向转变为定性与定量分析相结合的研究取向，通过构建科学的老年教育理论，为老年教育实践工作提供理论指引。

具体而言，应该鼓励研究者提高科研能力，加大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的投入力度，在研究实践中针对具体研究对象采用合适的研究方法。在实证性研究中，充分应用现代科学方法，以客观性、系统性和可验证性作为研究科学性的判断标准，做到实验设计严密、步骤明确、数据与理论关系明晰，尽可能扩大调研范围，提高样本的信效度，得出更加科学和客观的研究成果；在实践研究中，以教育工作的具体实践作为研究的根本出发点，为解决实际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研究，注重研究成果对老年教育实践工作的实际指导意义，最终实现老年教育研究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

（三）扩大老年教育的研究范围，探讨多学科合作发展和接轨国际社会

随着经济社会不断发展，在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目标的指导下，我国老年教育事业亦如日初升，国内研究者围绕老年教育事业发展、老年大学建设和教学实践开展了原发性的探索与研究，并取得了一定成果。与此同时，老年教育作为一门社会科学，其与时代背景紧密联系的相关研究亦硕果累累，例如以“和谐社会”、“科学发展观”、“积极老龄化”等为主题展开的研究，无不彰显老年教育研究紧扣时代发展脉搏的能力。老年教育的受众——老年人，具有自身的生理和心理特点，因此老年教育研究非常有必要与老年心理学研究接轨，从老年心理、老年心理健康的角度探讨老年教育的功能、作用与应用。较之增进知识、提升技能，老年教育更侧重于通过学习平台丰富老年人的精神生活，促使其晚年生活过得更加健康、快乐、有意义。在此，有必要提及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发端于美国并迅速席卷全球的积极心理学运动，其强调关注人类自身的积极力量与积极品质，主要致力于帮助人们提高自己产生积极情感的能力、策略和手段等^[9]，培养人的积极行为，使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与老年教育的理念十分契合。在老年教育研究工作中引入蓬勃发展的积极心理学，充分借鉴吸取其基本原理、研究成果，不仅能适当填补积极心理学关于老年教育方面的空白，同时，亦能对老年教育事业的发展产生积极推动作用。

综上所述，我国老年教育尽管备受人们关注，但科研力量总体仍显薄弱。简言之，老年教育要得到更好地发展，当前首先应在研究队伍上寻找突破点，积极鼓励并发展科研队伍的新生力量，加强老年教育科研队伍建设；同时，关注研究方法上的创新，注重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相结合，提升老年教育研究的水平。通过切实推进老年教育科研工作，促使我国老年教育事业取得更高成就。

（作者系广东省老干部大学常务副校长）

参考文献：

[1] 当代教育的特点和趋势[J].教育理论与实践，1985（3）：11.

[2]张竹英.国内老年教育研究发展综述[J].天津电大学报，2012，(3):15-23

[3]王义娜,胡姝,陈彬.《现代大学教育》近五年载文及引文的计量分析[J]. 现代大学教育,2009,03:13-18+110-111.

[4] [5]陆剑杰.中国老年教育 25 年理论研究工作的梳[J].老年教育(老年大学),2008,(12):15- 22.

[6]岳瑛.我国老年教育研究演变特点与趋势[J].老年大学2008,(5):5- 7.

[7]理查德·普林.教育研究的哲学[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32- 42.

[8]任俊,叶浩生. 西方积极心理学运动是一场心理学革命吗?[J]. 心理科学进展,2005,06:154-161.